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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俏】其名为罪者(六十八)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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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被寒风抛飞,如同漫无目的的飞鸟被命运洪流裹挟,打着旋儿自敞开的窗扉不请自入,轻飘飘坠落在毫无温度的冰冷掌心。

黑红掺杂的长发在猎猎冷风中翻飞,过耳呼啸风声却在沉冷思绪间不知何时变了调子,不经意掺杂上木材燃烧爆裂与火焰灼噬坍塌的轻响。连带掌心轻颤的枯败深黄色泽,映在冷然瞳眸亦逐渐转化为跃动摇曳的橘红火光。

躯体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灼热气流侵吞着,肉类焦灼的臭味混杂浓重的血腥把整个嗅觉搅得混乱不堪。萦在耳边的是异乎寻常的寂静,仿佛这片遍地尸骸炼狱般的绘图里,除却眼前低俯下身的墨绿与满身血污的自身以外,再无任何生命存活的气息。

这是上官鸿信最后一次见到老师的景象——在这片他们联手造就的尸山血海之中。

他犹然清楚记得老师那时在羽国所用的名姓,并不叫做默苍离,而是策天凤。又或许,连如今默苍离这三字亦同样是他所用的化名之一。

可笑的是,三年来的相互偎依扶持,到头来上官鸿信竟连他的真实名姓都无从得知。

细致勘验过脚边最后一具尸骸,确认躺在眼前的人已绝无生机。火光明灭映在人淡漠脸庞,好似被无形壁障阻隔失却了原本热度。良久,策天凤略微阖眸,捏着手镜缓慢站起了身。

他没有看立在身后静默等待自身的上官鸿信,只是以一种近乎全无情绪的淡然口吻陈述道,“鸿儿,开枪吧。杀了我。这是唯一能够解决眼下一切的办法。”

上官鸿信做梦也没想到对自身关切备至的老师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垂在身侧握枪的手不易察觉稀微震颤了一下。

他怔愣瞅着策天凤的背影犹疑地侧了侧脑袋,仿佛这句话只是单纯落进耳中,却并未随思绪渗入大脑更深处,一时间难解含义。

现在羽国形势基本大势抵定,明面上的威胁与潜伏的暗桩都已被两人设法一一拔除,接下来只要能够解释此处发生的一切,等待羽国的便是长久的安稳与平定。

回想一路走来牺牲偌大。

敬爱的父亲,一直以来疼惜爱护的小妹都已经不在了。就算音容笑貌镌刻在记忆深处鲜活宛如昨日,但亡者却永远不会因苟活世间之人的思念重新归返这个世界。

他原本以为孑然一身的自己至少还有老师能够依赖相伴……可如今为何……

这个问题上官鸿信无法去想,也不能去想,光是碰触就会让他喉咙紧缩到喘不过气。

“明明还有其他办法,”他别过头不去看那道背影,艰涩话音仿佛是勉强自喉管挤出一般,与其说是在逃避策天凤的话,听上去更像是极力思索时自言自语的呢喃,“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凭我和老师……”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你思考。”未尽的语声在下一秒便被策天凤突兀截断在途中,他的话音犹是那般透着喑哑的轻缓,几乎要被周遭木材毕剥燃烧声盖过。

落在上官鸿信耳中却如同再清晰不过的沉重宣告,夹带十足威压击碎仅存的念想,将他与整个世界剥裂开来。

萦绕周遭的声音与色彩在感知中迅速模糊淡化,唯有眼前一人的存在淡漠而鲜明。

他看不见背对自身的默苍离的表情,清晰镇定的话音却好似冰水淌过,浸得他心底发凉。

“杀掉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的确,现在杀掉眼前人将这三万人的死尽数归咎于策天凤,上官鸿信便可彻底独善其身,作为仁君被羽国众人所拥戴推上统治者的高位。

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眼看羽国就要迎来安定,眼看满是血污的残酷斗争就要弥平,他与老师曾经共同期望的祥和愿景已经近在眼前。

但如果迎来惨烈胜利的代价是让他最后亲手牺牲掉自己一直尊敬信赖的老师,那这荆棘王冠他宁可不要。

被情绪的激流漩涡裹挟不能自已,上官鸿信忍不住想向着那道玉雕般一动不动驻立在遍地尸骸火光中的人影挨近。然而,风力助长火势打着旋若疾风横扫而过,将他刚迈出的脚步生生阻断在了当下。

真是奇怪,分明近在眼前,但平时亲切可敬的老师,却偏偏在此时显得格外遥不可及。

仿佛地底凭空皲裂崩塌出漆黑渊薮,在两人之间划出难以逾越的沟壑。

“为什么?”终于,他还是问出了口,或许是吸入现场太多浓浊烟气,上官鸿信嗓音沙哑,肺部隐隐作痛,就连眼前始终不为所动的墨绿亦在视野中逐渐模糊看不真切,“我做不到,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策天凤仍是那样静默伫立,带着接近冷漠的镇定,将自身与身后情绪激动的学生隔绝开来。

在旁人眼里孑然独立于烈焰与血色交织的赤红中那道读不出情绪的背影,无异于最为冷酷的漠然旁观。

“我是那样敬爱着你……现在却让我亲手,亲手做这种事情……老师,你究竟……”上官鸿信一瞬不瞬凝视着对自己漠然无视的老师,陡然仿佛迟钝的自对方的缄默中读懂了什么。

某种从来不曾设想过的念头如同致命的毒素缓慢渗入心口,带着微微寒意,自脖颈滑落心房,迫使他的告白戛然止在了中途。

不知何处传来木头不堪烧灼坍塌崩裂的声响,卷带起坠入深海般的深重绝望与窒息,化为色泽黝黑的庞然巨物,几乎在刹那将上官鸿信吞噬殆尽。

被不安缠绕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接近缺氧的无力感在四肢百骸拥挤充塞。他感到有些晕眩,脚步也随之虚浮踉跄了一下,一时难以回神。

停顿片刻他才堪堪找回些许冷定,抱着游丝般缥缈的念想稍稍侧过头,嘴角抽搐似地轻微颤动着挤出抹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聊以自慰的狼狈弧度,“难道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陪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策天凤的肩膀动了动。那模样好似深吸了口气,又仿佛只是忍耐不了身后人执着的纠缠吵闹发出的无奈叹息。

他终于还是转过身面对了自己的学生,那双眼中的情绪却如同古井冷冽全无波澜。

也正因如此,即便不曾正面回应,上官鸿信却犹是能够从对方凝视自身的双眸中窥到那让他如坠冰窟的答复。

他甚至从策天凤的眼中看不出属于自身的倒影,那里存在的,只是令人心悸发寒不可理喻的黑暗。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有如利刃字字带血剜进心房,较之直白的训斥更令人惶惑无措。

“我终究不该对你太温柔,以至于让你对我产生了亲近之情。”

策天凤的话音极轻,却有如万钧重锤轻而易举迸裂了上官鸿信紧抓不放的最后一丝温情。

一片空白的大脑做不出任何相应思考,老师口中说出的话全无责备,平静好似根本不掺杂任何感情。但上官鸿信却分明能够从那双略微低垂下去的眼眸中,感知到那份对于自身彻底的失望,“所以,你对我,真的……”

与其说是想再度从策天凤口中得到确认,不如说是在无法接受的强烈冲击下失控怔愣,条件反射的重复自语。

眼眶被灼热空间炙烤的干涩,连一滴泪都滚落不下。上官鸿信隔着火光烟霾呆呆看了眼前人良久,低喃话音震颤周遭空气折返落入耳中,也好似不再是自己的声音。

仿佛觉得继续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策天凤终于从上官鸿信身上移开了视线,他身形轻轻一动,脚步声悄无声息,如同一道影自年轻的羽国王储身边错身而过。

“罢了,是我选错了人。”

策天凤的话音轻的好似耳语,被热风抛起的发丝一瞬擦蹭过上官鸿信的肩膀,却是与那人从始至终的冰冷态度全然相反的柔和温存。

不知是否是自身的错觉,空茫恍惚中上官鸿信感到在内心悄然生根已久的什么东西正随着老师的离去缓慢抽离躯壳,自胸口传来了血肉剥裂般的剧痛。

即便隐约有所察觉背后的老师正渐行渐远,自此可能再也不复相见。而上官鸿信却早已失去了回身挽留对方的勇气。

后来发生的一切,在雁王看来更是犹如一场包裹在祥和安宁糖衣下的滑稽剧。

毫不意外的,他受到众人拥戴成为了羽国新一任的领导者。然而人性的贪婪,曾被争斗战乱悲鸣的遮羞布一度掩盖的愚蠢无知,却在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中逐渐显露无疑。

想起过往为这些无可救药的愚昧之人做出的牺牲,上官鸿信看在眼中只觉异常可笑。

而今他甚至已无法得知老师是否早已预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答案早已随那人一并沉埋地底,为冰冷墓穴所掩盖。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世人愚不可及,正如这叶片空有其形,实际内里早已空虚腐朽的不堪一击。为这样可笑的对象做出的付出与牺牲究竟是否值得。”沉寂鎏金凝视着掌心坠落的那片枯叶,也许是光影带来的错觉,低垂的眉眼看似柔和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上官鸿信却缓缓收拢五指,将枯萎颓败的叶片捻做粉齑,摊开手掌任由席卷而至的狂风转瞬吞噬残渣粉尘,不知落向了何处。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多半要换人回答了。”

再度没入衣兜的手无意间碰触到了一直安静躺在内中的盒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上官鸿信注视着窗外萧索冬景,忽而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俏如来,你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的多。

到底这愚昧人世,也不是全然令人失望。

 

先前一番激烈争执于两人之间如同过往再平淡不过的书页轻巧揭过,不留痕迹,唯有这段时间久未相见积淀的相思情愫盘桓心头难以化消。

好似是对苍越孤鸣现在的装扮乃至于这副陌生面孔感到新奇异常,自方才起史精忠透着好奇的眼光便一瞬不瞬留连在苍越孤鸣的脸上,反倒看的苍越孤鸣不怎么自在。

或许是史精忠有伤在身的缘故,在苍越孤鸣眼中此时那人就犹如月光凝结出的实体,脆弱好似一触即碎。

然而那双闪动着柔和清亮神光的双眸透着稀微笑意,却仿佛有着惑人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为之吸引深陷其中。

即便如此,被那样一双眼睛长久专注凝视仍是让人难以招架。

羞赧之下苍越孤鸣的目光开始游移不定,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史精忠铺在被单上的银亮华发,缠绕在指间的发丝轻柔微凉,却难以化消人皮面具下面颊的滚烫热意。

就在他内心盘算着是否该设法说些什么转移史精忠注意力的时候,眼前人却突然以手掩唇微弱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嗯?”或许是被对方面上露出的笑容所感染,苍越孤鸣的嘴角也不自觉噙上了一抹上扬的弧度。他将史精忠垂放在身前的那只手攥在掌心,忍不住略微向前探了探身。

那人的面色仍是苍白如纸,却好似因得这抹笑靥染上了几分鲜明色彩,看得人心中担忧思绪亦跟着一时舒缓。

史精忠眉眼带笑只是轻轻摇摇头,末了又定定瞅了苍越孤鸣一眼,几乎是不假思索,“没事,只是苍狼顶着这样一张脸,让俏如来觉得很是新奇。”

苍越孤鸣的神情有些微妙,顿了片刻才挑了挑眉堪堪开口,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表情却意外的认真,仿佛有些在意史精忠会如何回应,粹着微弱笑意的湛蓝眼眸不动声色对上了人的视线,“哦?既然如此,那我以后跟你相处都做这样的打扮,你可满意?”

“这嘛……”笼着朦胧浮光的蜜金瞳眸辗转在眼眶中动了动,好似在思索如何作答,史精忠沉吟着,没过多久又垂首一笑,刻意换上诙谐语气继续道,“如果苍狼决定如此,俏如来也不反对。虽说肉身不过皮囊,但俏如来还是更喜欢苍狼原先的模样。若是方才……”

话至此处,他忽然腼腆而含蓄地抿紧双唇不再往下说了,意有所指沉默两秒之后,平静话音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却仍像是玩笑般,透着稀微笑意,“或许俏如来当真会推开你。”

“哈。你即便是受了伤也还是这么会说话。”苍越孤鸣闻言禁不住失笑,“说实话,我现在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他向来喜欢史精忠的聪慧灵动,现在看人肯跟自己说笑,内心对于眼前人身体状况的忧虑也不由卸去了几分重量。

“对了,俏如来还没问你。”眼见苍越孤鸣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史精忠捉准这个机会,略微侧过头,眼角眉梢尽染温存笑意盈盈望向了眼前人,“这是谁?”

“对面的暗桩罢了。”苍越孤鸣略一思忖,再开口时话音沉缓如旧。但或许平时不怎么戴这种类型的装饰品,即便那树脂材质的黑框眼镜并未下滑,他仍是一面向史精忠解释着,一面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看上去倒真有那么点斯文学者的样子,“说来,我合该跟你说明现今的情况。”

这十几日的时间可能并不算长,于他二人的计划推进却可谓正是关键。

舒龙琴狐那日赠给史精忠的对戒实际上是种微型定位装置,佩戴戒指的双方可以凭借戒指所在,随时追踪到对方如今的位置。

这本是执行危险任务时得以及时支援对方的保障,只不过现在的用途却成了让这整个分手戏码更为逼真的道具。

那日从S镇的旅馆出来前往机场之后,苍越孤鸣就在机场卫生间与早已等在那里扮做一般人的月荒凉交换了身份。

考虑到雁王拿到属于史精忠的戒指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觉察到对戒暗藏的玄机,更因为表面上这是同史精忠的定情信物,于情于理不带在身上都有些不自然。于是苍越孤鸣亦在当时将这戒指一并交给了月荒凉保管。

凭借着特殊体质,自小作为苍越孤鸣替命而活的影形一族要想从容应付过安检与出入境的身份验证简直是轻而易举,也正是得他相助的缘故,事情的进展才会如此顺利。

明面上苍越孤鸣目前在墨尔本监督生意进行,顺便转换为情所伤的心绪。实际上真正的苗王仍坐镇苗疆,化明为暗,适时给予中原警方援助。

但上官鸿信对苗疆王室拥有影形一事不可能不曾了解,然而就算有所猜测,想要验证却是不易。对史精忠来说,他从没冀望着这样就能蒙骗过他那位师兄,可这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状态无疑才是最佳。

当时上官鸿信曾给在墨尔本的苍越孤鸣亲自去过电话,目的却明显不只为试探。

即便苗王为他人假扮,这通电话的内容早晚也会转述给真正的苍越孤鸣,以苍越孤鸣重情的个性,一旦得知俏如来有生命危险,很容易沉不住气出面营救,届时以假乱真之局便可不攻自破。

也正是考虑到这点,史精忠才会事先与苍越孤鸣商定,不管发生何事都要静观其变,不可妄动。等事情告一段落,再由此时假扮苗王的月荒凉方面联络梦虬孙,假他人之口告知史精忠目前已平安脱险的消息。

梦虬孙虽在当时还不明了计划的详情,但应变能力仍是足堪信赖。况且史精忠也有足够理由相信,以那个人的聪慧想必在接到月荒凉电话时便可推理出事情的大致经过,不必自身再赘言嘱托。

借着雁王的注意力被假苗王和史精忠方面吸引,蛰伏暗处的苗疆刚好可以伺机而做。以史精忠戒指的位置为初始线索,找到信号发出点,循线逐一揪出并取代埋伏的暗桩,顺势查明上官鸿信那位神秘合作者的真实身份。

而根据小七这段时间的调查,即便证据尚显不足,却依旧能够表明尚贤宫现今的主人似乎与现在发生的一切难脱干系。

“你现在应该不再怀疑御兵韬了吧?”分明知晓史精忠的答复,苍越孤鸣还是这样问了一句,语气沉沉的,与其像是至今仍迟疑不决,倒不如说是早已笃定,只欠缺一句对方的确认,“说来还是要感谢你,把证实他清白的事交给我来办。”

史精忠略微颔首,虚弱话音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缓慢,他虽并未正面回答苍越孤鸣的话,柔和平顺的态度却已在不言中表明一切。

“这本来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却瞒不了二师叔太久。苍狼生性仁慈,二师叔想必再清楚不过。可倘若当时让你按下不表,由俏如来做这件事,事后想来难免会让人心生嫌隙。如果因为这件事为苗疆埋下隐患,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末了尾音却收得仓促。苍越孤鸣见史精忠拧着眉心半晌不语,搁在腹部的手指尖抽动了一下,隔着被子按住了伤口的位置,似是有些痛苦。连忙关切询问,“怎么?伤口又疼了吗?”

史精忠其实很想挤出微笑回应,然而他此时全副精力几乎都用于压抑伤口的疼痛,一时半会儿难以开口。

昏昧光线下,先前由于见到苍越孤鸣的欢欣浮现的那点血色又迅速消退无踪,留下的是接近透明的脆弱苍白。

“抱歉,果然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么多话。”苍越孤鸣注视着眼前人隐忍神情,打从内心感到有些后悔。

原本他只想趁夜来看看眼前人,确认俏如来平安无事就立刻离开。终究还是耐不住内心的思念,又应对方的请求多坐了许久,却忘记千雪孤鸣曾经嘱咐过他,俏如来现在的状态,恐怕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勉强。

被自责催促着,苍越孤鸣站起身想把史精忠的病床调回原位,好让眼前人不受打扰的安静休养。未曾想这个念头甫才冒出头,心思便好似早已被史精忠看了个透彻。

下一秒袖口便被攀缠上的手指轻轻扯住,那只手松松的没什么力道,却堪堪迫得苍越孤鸣又再度坐回原处,无法擅动。

“俏如来……?”史精忠平日很少露出这种对人有所依赖的态度,苍越孤鸣疑惑的当下,内心不禁也为之一动。连带心中坚持,也差点在对上史精忠寂寥而柔软的眼波时弃械投降。

“我想再跟苍狼多待一会儿。反正现在这个样子,躺着也是躺着。俏如来想趁现在再多看看苍狼。”

将攥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包覆在了温暖掌心,感到那略显寒凉的肌肤逐渐渡上温存热度。苍越孤鸣沉吟片刻才勉强按下想要同眼前人继续聊下去的冲动,低缓话音荡开在室内,温柔仿佛连带冬夜逼人寒气亦能消融驱散,“等你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用顶着这张别人的脸,让你看个够。”

“嗯。”史精忠原本就不是会肆意任性的性格,话说到这份上,到底还是没有再出言挽留。他乖顺应了声,旋即不再言语,浓密长睫下掩蔽的神光明灭不定,似是有些遗憾。

“好好休息。”难得见史精忠露出这种讨糖吃的孩子般可怜巴巴的神情,苍越孤鸣说话间笑意不禁融进了深邃眼底。他最后又轻柔摩挲了两下史精忠的发丝,俯身将吻落在人淡色唇边,“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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